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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存戟點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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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存戟點兵

承熙三年,七月十二,京城東營,塑方侯世子、兵部員外郎李存戟點兵。

一大早蘊月老老實實的換好了綠色官袍,正要吩咐備轎,豆子就已經上來說不用備,皇帝連小轎都給送來了。

江蘊月忍不住撇嘴,轉眼又看見阿繁竟然又是一身男裝小尾巴似的跟出來,那邊趙愷罕有的一身白色短打勁裝,再配上頭頂的紫金冠,劍眉星目的,著實搶眼。

江蘊月半張著口,正要說話,趙愷卻橫了蘊月一眼,語氣涼涼:“爺是金子,走哪哪亮堂,就是穿著葛衣麻布,別人也能一眼瞧見!”,說罷率先走了出門,翻身上馬。

蘊月結舌,話說,趙愷怎麽跟李存戟一個德性?想著哪出是哪出,凈出些幺蛾子。不過……好像說的也是。罷,走人!忽的想起阿繁,連忙伸手阻著阿繁,教訓道:“見著誰的衣裳都往身上披,穿了龍袍也不像個太子,看你這樣子,誰信你是個小子!凈給小爺添亂!今日不許去了!”

阿繁昨夜陪著蘊月在屋頂說了半宿的話,這回眼圈還是黑的,只是心裏多少還放心不下蘊月身上沒好全,加之昨夜心跡半明半暗間隱約的顧盼和甜蜜,自是不願離開蘊月半步,眼下聽見蘊月說不許她去,心裏只覺得委屈,當即嘟著嘴,有些哀怨的看著蘊月。

蘊月見了這樣子心裏早軟了大半,只是想到今日他出門少不得眾人矚目,更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亂子來,便也有些堅持,只是軟著聲音:“你不要淘氣,今日東營裏可沒什麽好玩的,都是大老爺們,沒準……還會鬧出什麽事情來。你若是悶了,往東街逛逛好了。”

阿繁皺著眉,聽見蘊月軟了聲音,還是乖乖的聽話松了手。

……

蘊月趙愷豆子三人才來到東營,只見那日的跑馬場變成今日的校場,當日的高臺隱約人影走動,與高臺相對的一側校場黑壓壓盡是人頭,看樣子只怕得有不下兩千人。這下連豆子都咂舌:“好家夥,這動靜!官榜是說分四日點兵,每日約摸就點個五百人,這黑壓壓的架勢,得多少人!”

蘊月心裏隱約感覺不妙,只對豆子低聲吩咐兩句,豆子便走開了。蘊月又對趙愷說:“世子,這架勢不大尋常……”

趙愷瞇著眼一掃人群,眼裏便有了驚訝,也是壓著聲音:“這!許多熟面孔……”

熟面孔?江蘊月心思急轉,旋即明白,只怕今日來的這些人也有不少貴胄子弟!

只是怎麽會這樣?

兩人都各自思量,那日的孔連昭已然上來:“江大人!諸位大人抵達多時了!請!”

蘊月未來得及在做些周全考慮,只得拋下一句話給趙愷:“事有蹊蹺,世子萬事謹慎!”

也不等趙愷回答,江蘊月已然跟著孔連昭走開。趙愷深吸一口氣,把高懸的心沈了沈,腦筋前所未有的清楚,只轉身擠進人群去報到。

高臺之上袁天良一身紫色官服,兩人看見江蘊月走了上來,只略拱手示意,連站都沒站起來。另有一名面目黝黑、武官打扮的漢子坐在袁天良側手,看見蘊月卻竟然連拱手都省了,只笑的意味深長。

蘊月心知肚明,只怕這名漢子就是馬軍司裏的都指揮使車辰了。當下裏蘊月連哀嘆都提不起興致來,面上卻笑嘻嘻的禮數做足。話說,從七品,夠低的了,在座的諸位誰都當得起他的見禮。蘊月也不管這些人受不受他的禮,也不管這些人給他什麽好臉色、壞臉色,行頭做足便罷。

只是環顧一周,李存戟那只妖怪又去哪裏?

蘊月低聲問了孔連昭,這孔連昭一身的戎裝,略有些粗糙的臉一笑起來竟然分外的燦爛:“小侯爺迎駕去了。”

迎駕?那這些大佬怎麽都沒動一下屁股?

孔連昭似看出蘊月的疑惑,又笑道:“陛下便服而來,早有旨意,軍營之中唯將令是從。”

蘊月擡了擡眉,略點頭,心裏卻又暗自思量,這孔連昭人糙心不糙啊,倒也是會察言觀色的!

正思量著,卻又看見皇帝一把折扇,一身淡黃祥雲繡團龍袍服,前呼後擁的走了過來,眾人俱起身迎駕。

禮畢,趙恪滿是笑意的聲音:“今日存戟帳下點兵,朕未曾親見,今日倒要瞧瞧。”,說罷看著李存戟。

眾人都轉頭去看李存戟,只見李存戟在豪邁軍中竟還是一襲月白綢袍。那綢袍色調略暗而不甚潔白,紋理略粗糙而不甚熨帖。腰間佩著一柄七星寶劍,紋飾古樸,指間一個玉扳指,溝壑重重。咋一眼看去李存戟這打扮平淡至極乃至於粗糙,但偏偏人人心中皆是一凜。有道是淡極始知花更艷,這麽一個人能指揮的朵彥十八騎在大漠上躍馬橫刀、縱橫捭闔,可知這文士風流的骨子裏有多嗜血的張狂。

李存戟照例拱手微笑:“多謝陛下蒞臨!”

趙恪轉過頭來,看見江蘊月,笑意更濃:“哦!江卿家,你辛苦了。”,說罷又對各人笑道:“來吧,諸位請入座。存戟,朕許了你點兵,今日你的帳下,唯你的將領是從,朕只看不說!”

李存戟朗聲應是,惹得諸人都轉頭去看。

江蘊月不看不要緊,一看差點當場暈倒!臭丫頭!哪來的通天本事,什麽時候招搖撞騙的闖到皇帝身邊去了?此刻還敢對他擠眉弄眼的怪笑!

江蘊月不動聲色,只用眼角掃了幾眼皇帝身後,看見小皇帝對阿繁也算頗為照顧,想必也鬧不出什麽亂子,心裏便略略放下。下一刻又氣極又無奈,臭丫頭這上天入地的胡鬧竟鬧到皇帝跟前去了,這要是皇帝萬一動了什麽心思……呸呸!臭丫頭那樣子,未必能入得了皇帝的法眼吧?不過……她長得也不算差……

正胡思亂想,豆子折回來了,只附在蘊月耳旁輕聲道:“都是京城裏有些來頭的子弟,好似說,小存戟招兵,有好馬,有糧餉,皇帝也看重,沒準升得也快,一股腦都擠來了。”

蘊月聽聞了略點頭,豆子又繼續說:“我混在裏頭略一打聽,好些人在禁軍裏就有些瓜葛……哎,皇帝怎麽也來了……”

蘊月沒顧上豆子的滿臉不痛快和不自在,眼睛瞄了一眼旁邊的袁天良、車辰等人,發現他們無一例外的氣定神閑,心裏這才明白,原來袁天良也不只是莽夫嘛!搞不好這高臺下得有一大半的人就是袁天良等人挑唆來的,就這麽招,李存戟就是有三頭六臂,那兩千兵馬他也不姓李。玩架空,人家袁天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!

正說著,高臺下點兵的架勢擺開,李存戟解了七星劍,下了高臺,挽了竹片雕花大弓,氣勢凜凜的站在馬場中間,對趙恪朗聲道:“啟奏陛下,微臣這就點兵了!”

李存戟說罷一擡手,他身側坐在案前的孔連昭對著文書喚道:“李老四!”

此時一名褐色衣袍的文弱男子站了出來,一旁李存戟的親兵便把此人引到一面箭靶前。這名李老四千人面前獨立於箭靶前,早已經是忐忑不安,卻又看見一名素衣男子一步步悠然走到箭靶前八十步距離,心中更是疑惑不已。

那邊李存戟箭靶前一站定,臉上微然一笑,右手慢慢的於箭筒抽出一支箭,隨即又緩緩的搭於弓上,再悠悠的宛似游戲般的拉弓挽弦,瞄準了前方的李老四。

李老四原本並不習武,只是聽了七拐八彎的關系說來參軍可得些好處,哪裏料想這等架勢,眼見著李存戟唱戲一般慢悠悠的拉弓挽弦,箭頭直指自己,大驚之下才明白此刻自己竟是成了人肉靶子。李老四哪裏見過這等陣勢,當即眼前發黑,脊背一陣一陣的寒意直沖頭頂,未等李存戟射出一箭,腿肚子早已經軟癱下來,嚇得不省人事。

孔連昭見狀早已經怒喝:“下一個!王齊!”。李存戟則是連箭都未曾發就松了下來,等著下一個候選人來做他的人肉箭靶子。

高臺之上饒是袁天良這等號稱沙場縱橫之人也未曾見過如此點兵的,不說目瞪口呆,也是半天回不過神來。只有江蘊月反應極快,眉目微聳間,了然全局,便悠然喝起了旁邊的茶水,才又發現豆子站在一旁,雙手垂著,滿臉的不精神。

江蘊月揮揮手,打發豆子去照看趙愷,心裏的小鏡子晃啊晃:袁天良有張良計,李存戟也有過墻梯嘛!袁天良想用京城裏疲沓不堪的世家子弟來架空李存戟的這兩千軍馬,做了人情又去了自己的心腹大患,但只怕也不曾料想李存戟早有對策。這往死裏折騰這夥人,留下來的,只怕足以以一當十!只是……趙愷小世子今日真是雪上加霜,日子難過嘍!皇帝呢?自然暗爽!這樣想著,蘊月眼角便掃去……

趙恪正擡了手撫了撫鼻端,堪堪掩飾那一抹狐笑,卻並不理會旁邊投來目光的蘊月,只轉眼看了看身側的阿繁。阿繁眼睛裏毫不掩飾的驚嘆,殷紅唇畔卻微微翹起,調皮無比,趙恪忽的覺得心曠神怡:這一幕,總比得喜一年四季不變的平淡來的動人心弦!愉快間,趙恪含了笑看著阿繁。蘊月把皇帝的動作盡收眼底,霎時一顆心又沈又浮,無處排解。

阿繁忽的感到兩道目光灼灼聚於身上,便轉頭去看。只見看見蘊月怪模怪樣,而趙恪笑的清淺若深谷碧溪,眼光融融把阿繁寵溺。阿繁的小虎牙便滴溜溜的一耍,只先不管趙恪,眼光紅果果的在蘊月面上溜達一圈才落到趙恪身上,報以一笑。

隨即,阿繁眼眸一轉,又附到皇帝耳邊:“哥哥真威風!公子真命天子呢!”

趙恪一楞,旋即明白話裏的意思:善將兵者,將也,善將將者,帥也!阿繁這小丫頭雖大膽,卻是在恭維他呢。難得啊!這麽個古靈精怪的丫頭,這麽久了是連“皇帝”都不願喊一聲的,眼下恭維起人來倒也比朝上三呼萬歲的更真心實意,當下裏心中盈滿了滿足,便伸手彈了彈阿繁的額頭,低嘆:“丫頭!”

阿繁躲了躲,不經意看見蘊月在那旁眼睛圓瞪,裏面說不出的什麽滋味。阿繁一楞,連忙站直身子,吐了吐舌頭。

江蘊月怒啊,又心裏疑惑啊。臭丫頭!見誰都親近,是個什麽心思!哼,還敢淘氣吐舌頭!奈何咫尺距離,竟如隔了一層皮靴,怎麽撓啊,都止不住心頭那一陣一陣的瘙癢難耐。江蘊月霎時坐立不安,卻也不敢輕易動了聲色,只能勉強轉了頭,換了心思。

這一下電光火石,趙恪蘊月阿繁三人的官司已然打了三回,袁天良、車辰卻尚未回神。而臺下諸人,有聽了箭鏑鳴響而抱頭躲避的,有直接翻了白眼暈過去的,更有直接棄場的,不一會功夫,眼見著原來的兩千餘人,走了十之四五。

饒是一言不發的趙恪見了心裏都不免嘆一句,好個李存戟!

那頭袁天良、車辰兩人自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,死死盯著李存戟的背影。

咱們的小存戟呢?反覆的拉弓挽弦,絲毫未有疲態。袁天良、車辰兩人惱怒憤恨之後,只覺得異常驚心動魄。這強弓重弩,尋常的小夥子未經操練只怕拉上j□j次就要手臂酸脹,而這李存戟如此動作,悠閑若坊間談笑、月下觀花,如此功力深厚卻隱於寬袍瘦體的仙風道骨中,實在了得!

正說著,孔連昭一聲高喝:“趙愷何在!”

高臺之上眾人一震,蘊月的心高高懸起,對皇帝投來的疑問目光予以默認,那邊袁天良卻是一聲冷笑:“趙愷?”

正說著頭著紫金冠、一身亮白衣裳的趙愷大步走了出來,朝李存戟拱手道:“景怡王世子趙愷,請小侯爺指教!”

英朗逼人,不輸皇家氣勢。臺上袁天良一面向車辰打眼色,一面冷哼道:“小侯爺這招兵,招來招去倒招了自家人,陛下明鑒,其心不軌!”,說罷挑釁般的看著江蘊月:“江禦史,你們禦史臺常說什麽‘瓜田不納履、李下不正冠’的,眼下這節骨眼,怎麽不吭一聲?”

車辰當即站到皇帝面前,拱手半屈膝行了軍禮道:“陛下,車辰是個粗人,說話不帶拐彎的!小侯爺如此招兵,臣不服!臣聽說昔日韓信也曾有被打得拼命逃跑的時候,可知怕死也不見得不是人才!何況,景怡王世子同小侯爺本就沾親帶故的,小侯爺存了私心,也未可知!”

蘊月暗嘆一聲,這車辰是個粗人?左看右看橫看豎看,都他娘的不像!裝粗人卻說餓虎掏心的話,連韓信都舉出來了,哪個粗人有這能耐?蘊月輕易沒有搭理袁天良,先看看皇帝的意思再說。

趙恪擡了擡頭,微笑道:“車指揮使的話,也有道理……李卿家這也忙活了半個早上了,不若就歇息一會吧。”,說罷看了得喜一眼,得喜立即轉身下去了。

不一會李存戟跟著得喜上來了,皇帝略把車辰的意思轉述,便盯著李存戟。

李存戟對著皇帝拱手示意,才轉了面孔對著車辰道:“原來是車辰車指揮使。方才車指揮使舉了韓信的例子,存戟敢問車指揮使,韓信最終落了個什麽下場?韓信固然才高、功高,然腦後反骨,對君王並無十分忠心,最後落了個謀逆被誅。世人道漢高祖飛鳥盡、良弓藏,存戟卻以為,當初漢高祖欲得天下而用韓信之將才,並不拘泥韓信忠心與否,故韓信用兵固然神妙,但也有珍惜羽翼、擁兵自重之舉。然今日存戟領陛下命,點的是拱衛陛下安全的兵士,自然就要點對陛下忠心耿耿、不怕死的忠義之士!與當日韓信豈可相提並論!”

李存戟長篇大論之後,跪倒在趙恪跟前,毫不掩飾的表起忠心來:“陛下,存戟不才,並無將兵之才,得陛下垂青,實屬萬幸,只求為陛下盡心竭力,是寧願自爆其短,也不願耽誤陛下安危!”

趙恪掃過袁天良、車辰,只微微一笑:“朕心甚慰!”

那邊車辰著了急,隱隱生怒:“就算如此,眼下景怡郡王世子趙愷竟也來點兵,這是什麽意思?誰不知道景怡郡王……這徇私也徇得出了面,小侯爺,這又怎麽說!”

此刻,車辰到底還忌憚著皇帝在場,話裏有怒卻也不是明目張膽。但李存戟掃了袁天良一眼,然後盯著車辰,自來笑不見了,洛神出水的姿態添了一筆蒙娜麗莎的微笑,話裏卻十足的明晃晃的大刀:“只許官州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?我李存戟也不過依葫蘆畫瓢。”

呃~

江蘊月在一旁滴冷汗,趙恪禁不住也扶了扶額頭,估計滿頭黑線……話說,李存戟,你真帶種,在皇帝跟前笑著吵架!

這李存戟就這麽穿著一身皮笑肉不笑殺過來,車辰再不招架,就成孬種了。霎時間,車辰黝黑的臉竟然漲成了又黑又紅,眼見火山爆發。一旁的袁天良也顧不得什麽君臣禮儀,連忙扯了一把車辰的手臂,高聲笑道:“如此,禮尚往來,車指揮使也該表示表示!”,說罷瞪了車辰一眼,又笑著面對李存戟:“小侯爺,您說對吧?”

李存戟再度報以一笑:“便放馬過來!”

三人肉搏、死磕,偏帶著笑,就是在皇帝跟前也毫不遮掩的扛了大刀互劈,看的江蘊月目瞪口呆,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,發現臉上幹得堪比西北的沙漠,可……眼前吵架的兩人還能笑得出來,好像剛喝了交杯酒正稱兄道弟……

呃~原來現在不流行耍陰的,時興火拼啊~~~

袁天良聽了李存戟的話哪裏還客氣,一揮手,車辰為怒氣所激,只腳下一蹬,跳出丈餘,遠遠丟了話:“如此,末將便替小侯爺一替!”

說著車辰三步並作兩步走,抄起弓箭,真真把箭靶前的趙愷當成了撒氣的主兒。

趙愷忽見李存戟遠走,正不明所以,不到一刻鐘,高臺之上奔下面目黝黑的大漢,正奇怪,卻不料此人抄起弓箭,竟然連搭三箭,箭箭均直指自己,不禁倒吸一口冷氣:不是考膽量?怎麽李存戟手下一支箭單發,到了自己身上竟成了三箭同發?

車辰雖個莽夫,又在氣頭上,當下並無再多思量,只是他但長年的帶兵,兵丁的心思自然一清二楚,何況趙愷也只是個公子哥、紈絝子弟,因此雖然滿心火氣逼著,卻只搭了箭也並不著急發,有心效仿李存戟打了心理戰,嚇一嚇趙愷!

但趙愷是誰?原先就已經通透了朝局,加之心氣極高,因此換了車辰下來也只亂了一亂心思,就已經警醒,趕緊的收斂了神思,憋出了豪情萬丈,只當前面的車辰是自己的世代仇人來瞪著。

旁邊打下手的孔連昭也不明前後,看見車辰搭了三箭,霍的一聲站起來,微張了口正要說話,車辰輕蔑一笑,看都不看孔連昭便道:“你車爺爺跟前也敢徇私!”,說罷只盯著前方趙愷,手上箭鏑大作,三箭呼嘯而去!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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